美国 “手机农场”诈骗兴衰史 几乎不需要与手机互动

许多普通美国人用大量的手机进行广告欺诈，来赚钱购买食物、尿布和啤酒。

Netflix认为我是四个不同的人。我通过一个应用程序获得报酬，我只需要一遍又一遍地观看它的预告片，累积数字点数，最终可以用这些点数换取亚马逊的礼品卡或现金。但我并没有只使用自己的手机，而是买了4台安卓设备，同时播放预告片，这样可以帮我赚到更多的钱。

我做了一个小型的手机农场，可以播放Netflix等公司的广告和节目，以及视频游戏预告片、名人八卦节目和体育节目等。没有人真的在看预告片，但Netflix不需要知道这一点。我们的目标是让这些手机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被动地运行，每部手机都能从“观看”的广告中收取一小部分钱。

爱好者和那些想在美国赚一些钱的人一直做同样的事——买几十上百个手机产生收入，这样他们就可以承担一些额外的家庭用品，支付一个账单，买一箱啤酒，或者赚取更多的收入，他们甚至可以比为Uber当司机和给Grubhub送外卖还要赚钱。一排排的手机在社交媒体或其他应用程序上点击和滚动，以模拟真人的参与。每隔几个月，这些“农场”的视频就会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但可能是来自卧室橱柜里、客厅角落里的架子上，或者自家车库的定制设备上。

外媒采访了8位经营不同规模手机农场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在美国。

一位名叫Goat_City的“农民”说：“手机农场把我吸引进去了”。他在弗吉尼亚州经营着大约100部手机。

一般来说，你不会因为在网上看或读广告而得到报酬。但是一个由网站和应用程序组成的生态系统却颠覆了这个想法。通过一种名为“激励流量”的营销策略，应用程序开发人员接受广告或公司希望在关注的观众面前展示的其他内容，并付费让这些观众观看或与他们互动。

这可能是完全合法的业务：有人决定通过在应用程序中观看广告或电影预告片来获得关注的回报，并获得一些零用钱，这没有错。去年，NBCUniversal推出了一款名为WatchBack的应用，用户可以通过观看电视节目获得100美元的奖励，其目的是希望为其节目创造新的粉丝。Perk等其他应用程序为观看预告片和节目的观众提供点数，这些点数可以用来换取更有价值的商品。专注于广告欺诈的DoubleVerify欺诈实验室的负责人Roy Rosenfeld表示，他们估计，这些受到激励的流量“每月会产生1亿至3亿广告请求”，其中绝大多数与视频有关。

上文提到的接受采访的手机农民并不负责许多广告请求，但他们仍然利用这个生态系统。这些手机农民们使用多达100部手机，并不是真正的看广告，而是让手机自动完成看广告这一过程，只需要让别人觉得有人在看广告，以此来赚取回报。

20岁的Joseph D’alesandro表示，2017年，他靠手机播放广告每月赚了近2000美元。在八、九年级时，D’alesandro发现了一个深受手机农民欢迎的应用程序，并开始在他自己的手机上运行。几年之后，他慢慢地建立了自己的手机农场，并向越来越多的设备扩展。在他的YouTube频道TheTechSlugs上，D’alesandro制作了视频，解释他在这一过程中的进展。

“你真的无法将它与工作相比。”D'Alesandro表示，因为他几乎不需要与手机互动。

其他手机用户表示，他们每月通过在手机上被动运行应用程序赚了数百美元。Goat_City说，最近他们每月能赚700-800美元;另一位自称为Cole H的农民说，他从7部廉价手机起家，用这些收入建立了自己的手机农场，自去年8月以来，他的手机已经赚了1094.63美元。据YouTube上另一家制作手机农场视频的公司Mr. E Media上的用户发布的照片显示，人们把收入花在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上，从任天堂游戏机，到业余无人机，再到披萨。用户还上传了他们获得的Airbnb和亚马逊礼品卡的照片，并通过PayPal将这些应用程序的利润转移给他们。

这些利润差别很大：另一位农民Aaron说，目前他的20部手机每月只能赚50到100美元。但即便是规模较小的手机农场带来的微薄收入也能有所帮助。一位使用PhenOm20这个名字的农民说，他们开始建立手机农村是因为他们当时是残疾人，靠固定补贴生活。另一个人说，它有助于购买电脑配件或食物，还有一个人说，他们记得有人用手机农场来帮助支付孩子的抚养费用，比如买尿布等。

一位名叫Tommy的手机农民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我(宁愿)这样做，也不愿开出租车，或者为了额外的收入送外卖。这实际上是第二份工作，但这是在家工作。通常是和我的妻子和孩子在一起，或者看电视的时候。”

一个手机农民可以从他们自己的设备开始，就像D'Alesandro那样，然后从eBay或亚马逊购买二手手机来扩大农场规模。这涉及到启动成本，如果不有效地实施，可能最终不会产生盈利。

对于一些手机农民来说，建立自己的手机农场也是一种爱好，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一位名叫ElSucio的手机农民说，他们通过运营手机农场学会了计算机网络。

Cole H说：“了解软件的交互性，以及每个人是如何通过这些应用程序赚钱的，这些都让我很感兴趣，”他补充说：“当然，钱是吸引人们来这里的原因。”

如何成为一个手机农民

外媒对手机农场进行了测试，他们在eBay上购买了二手设备：四款TracFone中兴安卓手机，每部24.99美元。包装盒已经被打开过，但是电话还能正常工作。有时候，你可以买到更便宜的手机，每台10美元左右，手机农民们经常就哪种手机性价比最高交换意见。一位农民说，他们有时会在个人电脑上使用手机虚拟机，但由于电脑的资源密集程度低，选择一些便宜的手机反而更划算。一些农民可以使用功能更强大的手机同时运行两个应用程序。

事实证明，手机农场并不仅仅是买一些手机，安装一些软件，然后让钱慢慢流进来那么简单。最赚钱的应用程序在不断变化，因为一些开发商会对同时使用大量设备的用户进行打击，或者对应用程序进行微调，通过要求用户干预才能让应用程序继续运行，来让手机农民更难被动赚钱，

一般情况下，手机农民会下载一个应用程序，并被提示使用该服务开户。每个应用程序的用户界面各不相同，但通常手机农民可以直接观看广告，有时可以从不同类型或程序的菜单中进行选择。手机农民会在不同的应用程序之间切换，因为有些应用程序比其他应用程序更能赚钱，不过这些应用程序的工作原理基本相同。

“我不再使用Supervank了，因为他们把利润削减了75%，”E Media的一名用户今年早些时候写道，他指的是一款特定的刷广告应用。

CallMeDonCheadle称：“Perk曾是手机农场行业的王者，但现在一款名为CashMagnet的应用程序正在兴起。”

外媒在测试操作手机农场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问题。其中一些赚钱的应用程序有漏洞，经常会崩溃，重启安卓设备本身似乎比关闭应用程序的进程并重启它还要快。一些突发的紧急推送通知至少阻止了其中一部手机播放视频。有时，即使在一个稳定和快速的互联网连接状态下，手机也只是一直挂在缓冲视频播放，但似乎永远不会完成加载。除非你真的掌控着你的手机农场，否则维护这些设备和它们的应用程序可能会非常费力——这与手机农场的本身特点正好相反。

CallMeDonCheadle说：“我休息很长时间的原因之一是，管理时间似乎不值得。”手机农民可能需要偶尔点击一下手机屏幕上的弹出窗口，表示他们还在看广告，或者监控其他问题，才能让应用程序一直运行下去。

在为期一周的测试期间，大部分手机都在运行应用程序Perk TV，其网站上写道：“你看的视频越多，赚的额外点数就越多。把你挣来的积分兑换成礼品卡、奖品、抽奖等等——绝对免费!”在我们的测试中，大多数是Netflix的试用版，观看视频可以获得额外的电视奖励点数。1000分值1美元。(直到最近，你还可以把这些积分兑换成现金存入Perk的信用卡;而Perk在上周停用了这张卡))

测试期间总共获得了50美分的额外点数。然而，一些农民不仅仅是同时运行多部手机，他们还使用软件来模拟手机上的点击和手指移动。Goat_City说，当他们的应用程序认为他们在关注广告时，实际上他们正在睡觉。

E Media让外媒进入了一个专用服务器。在这些只接受邀请才能加入的聊天室里，会员们讨论了一些灰色市场的方法，让他们的设备在完全没有互动的情况下自动赚钱，这在很多情况下违反了应用程序的使用条款。有些人使用一款名为FRep或Finger Replayer的应用程序，让虚拟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移动，并欺骗应用程序。其他人则专注于Automagic，它让用户在安卓手机上自动执行一系列命令或动作。其他旨在产生更多现金的技术包括将谷歌验证码外包给他人，由他人以少量费用完成，以及通过多个IP地址路由手机流量，以阻止应用程序的反欺诈机制。(一名用户上传了一张截图，显示Perk禁止他们在一个IP地址上使用太多设备。)

支持自动手机农场的人与那些不愿与赚钱应用程序开发商发生更多冲突的人之间存在明显的分歧，这可能会引发行业的更多动荡。

一位手机农民说：“我一直认为，我们与这些公司合作，他们继续与广告商合作，每个人都能长期受益。如果有人想通过编写手机程序赚大钱，那就去找份工作吧。”

Cole H也补充道：“我宁愿遵守他们的规则，远离禁令。”

那些真正参与实践的人也并不总是很坦率。

一个叫Tommy的手机农民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他并不总是自动操作，“但现在有时这是必要的。”

反广告欺诈公司DoubleVerify与Facebook和其他合作伙伴合作，确定广告流量是否来自真正的观众。Rosenfeld说，一些广告客户发现，激励流量是提高其品牌知名度的有效途径。但其他广告商可能不喜欢他们的广告落在手机农场的屏幕上。

他说：“如果是这样，客户可能会想要避免奖励流量应用，他们认为，滥用这些应用程序存在更高的广告欺诈风险。”

Netflix是手机农场测试的主要对象，它没有回应就其对手机农场的立场置评的请求。

一些支付应用程序本身也试图推出手机农场。TV-TWO是一款向用户支付加密货币以换取用户关注的应用程序。该应用程序表示，它采取了几个步骤，试图确保使用其应用程序的用户确实在观看广告。TV-TWO的一名代表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该公司只允许用户在一部手机和一台电视上观看他们的应用程序。他们还与另一家名为AppsFlyer的公司合作，清除欺诈用户。

这位代表写道：“如果用户不愿意用他们的注意力来换取奖励，他们就不应该使用TV-TWO。”包括Perk在内的其他赚钱应用都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手机农场的没落

D'Alesandro每月2000美元的收入高点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说，2018年出现了“非常明显的下滑”。广告商开始打压他们。他补充说：“我认为，把钱投进去的人并不十分清楚这些钱是如何使用的。”

去年12月，D'Alesandro在YouTube上发布了他的最后一个视频。在视频描述中，他写道，“这是一段很棒的旅程，但我觉得我现在需要放弃。”

其他手机农民也感受到了衰退的趋势。拥有100多部手机的农场主Goat_City说，他们现在每天只赚10美元左右。CallMeDonCheadle说，在过去几年利润大幅下降后，他决定休息一下了。

一位手机农民表示：“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它不那么被动有关，不可否认的是，我现在有了工作，我开始同情这个行业。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空闲时间花在点击屏幕上，每小时赚几美分，尤其是如果他们还有家人、朋友和日常生活要照顾。”

然而，这个行业还远未消亡。外媒的测试仍然能够产生一些收入，尽管很小，即使作为一个初学者没有适当优化应用程序或使用任何自动化程序。与E Media意见相左的农民们仍在不断地分享赚取更多收入或者规避监测程序的办法，应用程序也一直在调整或推出。

正如最近一位不和谐的用户所发的帖子：“手机农场还没死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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